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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周松芳(中山大学文学博士) |
日期: 2011/7/10 9:17:0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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岭南万户皆春色
真正的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说:“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年之演进,造极于两宋之世。”广东的酒与酒文化,也可谓循轨并进,造极于两宋之世。一方面是物质文明的进步,如屈大均所言,“粤地故多灵泉甘液,终年花果鲜美芬芳,而当时人民饶裕”,另一方面“宋时酒皆官酿,惟岭南以烟瘴不禁,谓之万户酒” ;比肩欧阳修的北宋大诗人梅尧臣也禁不住歌咏道:“越林多蔽天,黄甘杂丹橘。万室通酿酤,地远无禁律。”因为没有禁律,因为“户户为酒”,就象市场竞争一般,故“争以奇异相高”。这万户酒的命名,内里就大有乾坤。一方面,这是岭南酒的统称,另一方面,也是岭南酒的一种,始作俑者就是苏轼,且为你慢慢道来。 岭南地处偏远,常常成为京官贬谪之地。而不幸中的万幸,就是岭南美酒了。“故名贤迁谪至此,多好嗜之。”(屈大均语)苏东坡当年初贬岭南,一想到这一点,就甚感安慰。他的《(绍圣元年)十月二日初到惠州》说:“仿佛曾游岂梦中,欣然鸡犬识新丰。吏民惊怪坐何事,父老相携迎此翁。苏武岂知还漠北,管宁自欲老辽东。岭南万户(自注:岭南万户酒)皆春色,会有幽人客寓公。”虽然遭此贬谪,仿佛如人生进入冬天,但是,一想到岭南的“万户酒”,便满眼“皆春色”,便如坐仙境,“会有幽人客寓公”。 居仅十日,入乡随俗,善于创制的苏东坡旋即学着当地人酿起酒来,并给酒取名万家春,与万户春仅差一字,略示区别而已。这在四库全书《东坡词》中详细记载。他在所作的一首“浣溪纱”词序中说:“绍圣元年十月十三日,与程乡令侯晋叔、归安簿谭汲游大口寺,野饮松下,设松黄汤,作此阕。余近酿酒名万家春,盖岭南万户酒也。”这最后一句,充分显示了苏东坡初来乍到的谦逊:我酿的酒,也还可以入于岭南万户酒之林吧;而在词中,又充分显示了自信:“罗袜空飞洛浦尘,锦袍不见谪仙神,携壶藉草亦天真。玉粉轻黄千岁药,雪花浮动万家春,醉归江路野梅新。” 岭南万户酒,既是“争以奇异相高”,这可见当时是怎么样一种创新的氛围,这种创新,如果能复见于今日,则广东早超过新加坡多少了,岭南酒更不会这么藉藉无名,而是历压茅台、五粮液,根本用不着与剑南春翻什么历史帐了。因此,后来主政惠州的南宋人唐庚(字子西),以《庄子》的名篇,来表征万户酒的境界:万户酒之和者名“养生主”,劲者名“齐物论”。甚妙! 或许也是在这种创造的氛围中,苏东坡手痒不已,在谪居惠州两年期间,创制了不少传世名酒(今日不传,非东坡之过,我等之过也)。欲知详情如何,且看下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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